2020年9月30日,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车槿山老师来到“静园学术讲座”课堂,为同学们做了题为“跨语言的误读”的专题讲座。北京大学中文系副主任宋亚云主持了本次活动。

甫一上课,车老师便亲切地与大一新生打起招呼,并说自己这堂讲座要做到“有趣好玩,述而不论”,以免中文系的新生同学“落入理论的陷阱”。车老师讲座不备讲稿,无需PPT,而是手握一沓纸片,“想到哪讲到哪”,风趣悠然的姿态博得了阵阵掌声与欢笑。
车老师先从比较文学的关键词——语言的跨越说开去。他向同学们介绍了沃尔夫假说,提出“语言是构筑我们内心世界的工具,语言就是思想。”车老师指出,人类的跨文明交流必须以语言的翻译为中介。他随即举出一些翻译史上著名的公案:“蒋介石”翻译为“常凯申”,固然贻笑大方,但英文翻译的许多中国名人,实际上都很难译回;赛珍珠对《水浒传》中“放屁”的直译,被中学课本作为误译的典例,实际上是错在命令式。
接着,车老师以兰波的小诗《元音》为例,探讨翻译过程中诗意的丢失。车槿山老师认为,诗意的产生离不开语言本身的系统,同样地,任何文化的优秀作品都建基于其固定的文化语境之上。他由此谈到了文学译介的两难:对于一个文化来说过于陌生的译介作品,难以被纳入接受方的文化体系中去;而一部可以轻易被接受方欣赏的作品,又不免失去“陌生”的价值。
谈到文学的价值判断,车老师认为这必须考虑欣赏者所持的评判系统。他举出法国汉学家朱迪特出版的《白玉诗书》,本书在李杜诗篇之间夹杂着出身贫下的中国小厮丁敦龄所作的打油诗,可见西方读者缺乏评判汉诗水平的价值系统。
车老师又从“milk way”应译为“牛乳路”还是“银河”的争执谈开,讲到直译与意译之争。他提到谢阁兰、卡夫卡、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作家对中国文化资源的使用,认为这些中国的文化符号在一次次书写中实现了反复的解构与再建构。
言及车老师的专业领域“法国理论”,他指出多例国人对法国思想家的误读。车老师以“反科学的中国动物分类法”为例,谈到国人对福柯及博尔赫斯“殖民主义”的指责并不妥当;他还提出,国人误认为德里达在其著作中指责汉语没有进化为拼音文字,而后者实际上是反对了汉学家谢和耐的观点,为汉语作了辩护。
最后,车老师讲述了一个著名艺术形象的嬗变历史:从法国人笔下的“菊子夫人”,到美国人原作、意大利人改编的“蝴蝶夫人”,再到华裔作家创作的“蝴蝶君”——从被西方驯服的东方女性,到玩弄西方男性的东方男性,这一跨越了多语言的艺术形象,实现了颠覆再颠覆的过程;但是,依附结构的简单颠倒并未解决本质问题,反而凸显了二项对立结构的根深蒂固,这正是德里达理论的一个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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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老师的讲解深入浅出,既照顾到中文系大一新生的理解能力,又在妙趣横生的事例中糅入对前沿理论的观照,巧妙地引领初入燕园的本科同学初窥比较文学的门径。本次讲座还特别邀请了北京大学历史学系的朱青生教授,朱老师从艺术史的角度与车老师进行了对话。宋亚云老师评点之后,同学们以热烈的掌声为车槿山老师的讲座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文/中文系19级本科生 张玮珊
图/徐梓岚